隨著抽泣聲越來越急，一雙明眸已淚眼婆娑。本該在她臉上展現(xiàn)的童真和快樂，隨著醫(yī)生的一句“準備后世吧！”傾刻間在這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臉上褪了色，只剩下回蕩在醫(yī)院冷清寧靜走廊里的一聲聲呼喚和一滴滴淚水穿透空氣散落地面濺起的聲音。
小護士垂著頭，此刻她也無法去安慰這個失去親人的小女孩兒，第一次覺得這么無力，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只有想著陪著小女孩兒靜靜地說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來減輕她的痛苦。“小妹妹，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吧！你爺爺其實并沒有離開你呀！只不過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就好像天上，一直在看著你呢！看著你幸福!”女孩兒的哭聲并未因聽了此話而消弱，護士繼續(xù)勸慰：“小妹妹不要哭了，等你爸爸媽媽辦理完醫(yī)院的相關手續(xù)就會接你走了，看到你這樣他們會心疼的。”“哇”的一聲女孩哭得更狠了，護士不解又很心急地問：“怎么了？”“我從小就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被父母遺棄了，是爺爺在一堆垃圾中發(fā)現(xiàn)了餓的、凍的奄奄一息的我，并收留了我，一直以來都是我跟爺爺一起生活，現(xiàn)在爺爺也不要我了，也走了，我該怎么辦??？”女孩愈哭愈烈。原來是這樣，小護士似乎有了些頭緒，在心中不禁感嘆道“真可憐！原來在車禍中去世的是她唯一的親人，也難怪！”即而問道：“那你爺爺有積蓄嗎？”女孩嗚咽著說：“爺爺一直靠撿垃圾堆中的塑料瓶、紙，賣了生活，把家里所有能賣的都賣了才供我上了一年級，現(xiàn)在已經沒什么錢了。”護士聽得心理很不是滋味兒，心想“自己家庭還不錯，現(xiàn)在每個月的工資還能有結余，這幾年也有些積蓄，爸媽還有退休金、養(yǎng)老金”。于是她堅定地說：“小妹妹，姐姐自己一個人，你以后就跟著我吧！我會像對親妹妹一樣對你的！”小女孩兒撲煽著紅紅的被淚水浸泡的眼睛說：“不可以，我要守著爺爺，守著我們的家，而且我不可以白吃白用你的東西，爺爺說再窮不能窮了志氣，不可以白要人家東西。”聽了此話，小護士一怔，說：“不白要，我上班不經?；丶?，很少照顧爸媽，你就幫我陪我爸媽吧！替我照顧他們，收拾桌子什么的，不給你工資，就抵你在我家待著的一切費用了，直到你以后找到其他工作好不好？至于你爺爺我會好好安葬他的。”女孩兒若有所思地回答：“好！我會做好我的工作，上學的錢用工資抵，不夠的就以后掙錢還你。”安葬了老人后，護士要女孩兒搬去跟她父母住，于是讓女孩帶她去女孩兒和老人的家里收拾行李。
在一個偏僻的小巷里，護士跟著女孩兒一直向胡同里走，黑黑的，只有少許陽光照入。一會兒女孩兒停了下來，護士緊跟著也駐步，女孩兒說：“這里就是了。”護士不由一驚，眼前破舊斑駁的木質漆門與傾斜的墻體一樣歪著杵在地上。一進屋就看見在這個不足30平方米的小屋里只有兩張破木板搭的床，幾個盆，兩副碗筷，暗淡的燈光照在墻角那一堆瓶子上微微發(fā)著亮光。聞著屋子里因潮濕而發(fā)霉的味道，不由自主抽了下鼻子。女孩的東西很少，只有些書和不超過十件的衣服。女孩兒微皺著眉頭說：“這是我和爺爺的家，爺爺走了，家也沒了。”護士聽了后沉默了。環(huán)視了這間屋子想到“原來這就是女孩和她爺爺的家，而這個被女孩稱之為家的屋子就是如此破敗不堪”，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贊嘆這位老人在這樣的情況下?lián)炱鹆吮桓改高z棄的女孩兒，在這樣的屋子里卻能讓這個小女孩兒有家的感覺，真的很偉大！由此從心中對老人升起一份崇敬之情。
在帶女孩兒離開，關上家門的那一刻，聽著砰的一聲門響，護士恍然似靈魂一震，想通了一件事。這位老人作為一個拾荒者，他所撿起的不止是大家扔掉的認為無用的垃圾，他還撿起了在這個喧囂城市中人們漸漸迷失的心，慢慢丟棄的愛。于是轉身望著那道門，仿佛視線可以穿透那道門，看到曾經在那屋子里生活過的老人。她緊緊地拉著小女孩兒的手，語氣沉重仿佛承諾似地說了句：“你曾經扛起的，現(xiàn)在起由我來保管！”
護士也成了拾荒者，但她的靈魂卻比以前更純凈了，此刻，她的靈魂升華了。
（作者系農牧系12園林園藝班）
|
